I130親屬移民簽證通過心得:要有心理準備,這無疑是場馬拉松(上)
「親屬移民簽證(I-130)申請 · 美國公民之直系親屬,包含其配偶、21歲以下未婚子女以及21歲以上美國公民之父母。」聽起來好像「申請交件」一切水到渠成、躺著做夢就好。實際上,在COVID-19以後、執政者政策變化,都讓為期一年左右的簽證審查,延長整整三年。我始終記得內心懷抱可以跟家人團圓時,律師一盆冷水灑下來,那急切口氣彷彿兩岸即將發生什麼般:「現在配偶申請的人太多了,排隊太長了,恐怕至少得等上三年。」
說真心話,等待不讓人可怕,在未知時間,需要找有意義的事情來做,持續努力累積在美國有用的作為,甚至去接受有可能去不了美國,這個過程才令人惶恐與不安。我邊經營自己的事業,邊假裝樂觀練瑜伽,邊頹廢地等成失眠與焦慮。
遠距離婚姻—更意味著遠水救不了近火,半點懷疑就能失火,吵起架來次次過火。看著手機視訊裡的那道光,那是我先生掛線到手機沒電前的台灣妻子,他睡了,我們吵到睡了,疲倦地打呼噜,呼出的氣吹了又一個365天,那道光卻從未熄滅。
「儘管如此,我們仍然是幸運的。」律師鼓勵繼續過生活,因為婚姻簽證已經是最簡易的移民形式。
回想這一切怎麼發生—只能說起疫情那時候,大夥養寵物,愛情上網找。在約會軟件Coffee Meets Bage有別於約砲,質感出奇地好。國家調查員、法國高端工程師、保時捷男、全球前百大外國高層等等突然都上線了,閒了你知道嗎。
心理醫師就鼓勵我在上一段情感重挫後,讓自己多認識一些人,去體會真正被善待的女人,他相信我就是太有能力照顧自己,於是更能放心安全地去約會。
的確,這些約會做到驚喜連連的黃金單身漢,都能在保持最佳狀態的同時,不經意透露出很富裕但卻充滿模板感的生活。很明顯這與心理醫師花費多年—希望我盡量「假裝」像個正常人在社會上生存,「假裝」被同化以免引起社會反感—明顯不同。
而我先生則是非常遠端,唯一根本沒所謂約會過程的人。當時他在美國人自己都會說鳥不生蛋的邊陲 ; 並且他聲稱只要對方沒有刊登個人照片在約會軟體,便絕不聯絡的直男 ; 同時他簡介附上希望女友擁有:英語優良、體面禮貌、喜歡原住民與人權議題,能夠暢談古今詩書,中西外交政治史,最理想具備混血血統。總之,還有很長一段比較像是—結局注定要出家所寫的。
然而,愛情是可以讓人改吃素的。他改變了,尤其看到我視訊用了「小草莓」特效濾鏡,他呆了十幾秒,他認為前面所言都不重要。與其說我長得多堅韌,不如說我身上最寶貴的是「堅毅」,講白就是能到美國去吃苦的,創造下一代奇蹟的。
接著是每天視訊,那時候疫情,掛線十小時以上常有之。他喜歡「把我放在他的小口袋」,從手機另一頭聽著他開會、演講、講電話、上班,他分享自己所在的Google位置,他跨海送花與卡片,他開始買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的禮物。四個月後,他飛來台灣,我母親與公婆同夥,一次日本料理訂婚,二次返台結婚。我確實聽到了鐘聲。
我們像是要婚後才能談戀愛。因為總共算起來見面兩次,每次他回國一個月,像外使赴會邦交般到處跑,總有朋友要見,總有健康檢查要做,總有臺灣便宜美國貴的都得掇拾起來(譬如看牙醫便是,順道美白),算起來我們真正相處大概一週。也就是說這段婚姻,在四個月的遠距離對話,兩週的相處,便定下終身大事。
仔細想想,縱使我先生是美國公民,美國海關不懷疑一下「妳只不過是想要綠卡」,都有點勉強。卻不知當年求婚時,先生作為教育家意在用知識轉變命運,他認為我可以在美國發展得更好。而我重新翻閱《如何煮狼》美國名作家Mary Frances Kennedy Fisher去了法國,我因而走遍西歐 ; 她退休回到美國,難道我也來順趟機緣?
「當然!」我先生從電話一頭吶喊。
接著用狡猾又機智的口氣說:「妳人到這裡,旅居美國的作家,聽起來多漂亮。」
我是虛榮了,那時也困在失戀兩年了。心理醫生說我選擇最沒有資源的他,是因為遠距離,不用親自去面對關係與情感。放著對我也沒有差別。哪知,自從我寬心到狗都領養起來(還連牙套都裝起來),I130來了個大反轉,從被要求補件、擱置、移民署說根本沒收到,到了後面像趕進度般陸續通過,AIT面試就這麼來了。
這意味著,海關若通過移民簽證,我將在六個月內離開臺灣,赴往美國。
環向四周,始終都在流浪的我,沒有家具,物件很少,搬到美國頂多三箱。
我開始想搬家?是在期待還是逃離,被逼著的感覺 ; 一切都那麼不真實。